編輯｜袁斯來
中國智能手機黃金髮展數十年造就了全球ODM行業巨頭，華勤技術、龍旗科技、聞泰科技三分智能手機代工的天下。其中，聞泰科技跑得最快，七年前借殼上市成功后，經過縝密的資本運作收購安世半導體，進入產業鏈上游。
然而，去年半導體周期下行、消費電子持續低靡，直接影響聞泰業績，公司凈利潤同比下滑44%，股價大跌。
消費電子與汽車半導體如今都處於行業周期底部，且都是聞泰重點押注的業務。7月中旬，聞泰科技實控人兼董事長張學政被證監會立案調查。市場普遍猜測，此次涉嫌違法，或與當年借殼中茵股份之事密切相關。
張學政是聞泰科技的絕對掌舵人，他善於利用資本將聞泰推向遠不止ODM行業的領域。其被立案調查后，公司輪番發佈不少消息，旨在提升投資者信心。這其中包括聞泰與蘋果不斷加強合作，最大的新聞就是拿下蘋果M2芯片MacBook的代工。
但尷尬在於，果鏈企業的身份在今天已是雙刃劍，把命運交到蘋果手中，是保障也是威脅。更重要的是，聞泰有前景和技術門檻的業務是重金收購而來的半導體。即便企業善於運作資本，產業鏈的遷徙並不容易。
01 成為果鏈企業還香嗎？
8月21日，多家媒體報道稱，中國質量認證中心網站顯示，聞泰科技在昆明工廠量產的蘋果M2芯片MacBook Air 近日已經獲得3C質量證書，標誌着繼 M1芯片MacBook Air 后，M2芯片MacBook Air也放在中國大陸生產。據了解，此前蘋果MacBook Air產品線一直由廣達、鴻海等台系廠商生產，聞泰科技是蘋果在中國大陸唯一一家筆記本電腦生產商。
聞泰是2020年進入到蘋果前200大供應商名單的企業之一。最初從智能家居的小項目為蘋果試生產，逐步獲得更多訂單，在2021年開始生產蘋果筆記本電腦。
對聞泰而言，為了常駐蘋果供應商名單，公司耗資頗多。
聞泰的募投項目中，其中籌劃建設的昆明工廠二期項目投資達37.15億元，投產後將形成年產600萬台筆記本電腦的生產能力。此前披露的可行性研究報告中，聞泰表示該工廠是為了擴充筆記本電腦產能，提高對全球知名客戶的服務能力。外界普遍認為該客戶就是蘋果。
張學政在8月的投資關係活動記錄表中曾稱，昆明二期是公司的募投項目，現在主要用於生產特定客戶筆記本電腦。特定客戶項目過去兩年的費用影響比較大，正在通過做管理整合來實現降本增效。
他表示，雖然筆記本電腦業務過去一年虧損比較大，但現在每個月都在變得更好。公司有信心這項業務很快就不再虧損。
聞泰對筆記本電腦業務投入頗多的背後，全球筆電出貨量卻持續低迷。
研究機構TrendForce 調查報告顯示，市場需求受庫存調節、俄烏衝突與高通脹等負面因素衝擊，導致2022年筆記本電腦市場出貨量再度下修至1.89 億台，同比下降 23%，且上、下半年出貨比重 53:47，是近十年來首見頭重腳輕的態勢。
該機構預估，2023 年全球筆電市場暫時沒有明顯回溫跡象，即便出貨量年減幅度雖然收斂至 6.9%，但僅僅只有1.76億台。
去年，聞泰來自產品集成（ODM）業務佔總營收68%，達395.69 億元，但產生的凈虧損達15.69億元。由於聞泰在年報中沒有寫不同產品線的具體營收，無法得知筆電的營收佔比。
不過，ODM行業中筆記本電腦出貨量遠不如智能手機，聞泰ODM業務整體虧損是客觀現實，即便日後順利接到蘋果訂單，能否多大程度改善業績也是未知。
02 聞泰追逐風口
回溯聞泰發展脈絡，借殼上市意義重大。借殼上市前，聞泰在2012年已經是為全球出貨量最高的手機ODM企業。
消費電子的代工廠賺得是辛苦錢，三巨頭如今的毛利率也都在8%左右徘徊。
張學政的野心遠不止於ODM。順利借殼上市讓聞泰擁有撬動資本的能力。2018年聞泰斥資267.9億元收購安世半導體將近80%股權，其併購資金遠超當時公司的總市值，並隨之形成超200億元的商譽。2021年該公司又斥資24.2億元，併購包括廣州得爾塔在內的多項資產，進軍攝像頭模組領域。
收購安世半導體帶來的成果很直接。在資本市場中，聞泰搖身一變，不再是普通的消費電子代工企業，安世半導體收入一半來自汽車的營收特點，讓企業順利進入新能源汽車的供應鏈，業務不再拘於消費電子。
據財新報道，聞泰有三條汽車產品線，一是包括後排屏在內的車內觸控屏，二是ADAS（高級駕駛輔助），三是車聯網系統中智能車載終端。公司內部於去年下旬將車載事業部升級為一級部門。
同消費電子代工行業普遍的低毛利率水平相比，聞泰的半導體業務2022年毛利率達42.66%，聞泰2022年去年凈利潤為正，也是得益於半導體業務37.49億元的凈利潤沖抵了產品集成業務造成的虧損。
在張學政對聞泰的戰略規劃里，期望公司未來以半導體為業務龍頭，成為產品型公司。在8月的投資關係活動記錄表中，張學政表示對半導體的目標是2030 年實現100 億美金營收規模。
只是，半導體現如今處於周期底部，情況並不樂觀。而安世半導體一半的收入來自汽車行業。
摩根士丹利最新調查指出，經車用行業的調查后顯示，主要汽車品牌廠開始削減訂單，造成汽車半導體供應商承受價格壓力。另一方面，車用半導體、車用零件、電池、鋁件等相關領域也都開始面臨價格下修的情況。
雪上加霜的是，當年的借殼上市如今讓實控人張學政陷入困局。
7月11日，聞泰公告稱，公司控股股東聞天下及實控人張學政收到證監會《立案通知書》，原因是未披露一致行動關係，涉嫌信息披露違法。
多家媒體報道分析稱，張學政涉嫌違法的事宜，或與當年借殼中茵股份上市有關。當年在謀求上市公司控制權的重要節點上，某神秘股東出手，以7.46億元的舉牌成為中茵股份的股東，降低了上市公司前控股股東中茵集團的持股比例，改變股權格局，為張學政後續入主中茵股份鋪了路。
聞泰表示，此次被立案調查的對象為股東，並非上市公司，涉及事項為股東持股情況方面的信息披露，目前還在調查中，尚沒有結論。
然而，作為聞泰實控人、董事長兼總裁的張學政，對公司各方面發展都至關重要，「立案調查」一事無疑是聞泰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。
此外，當年對安世半導體與廣州德爾塔的併購也不是沒有風險。2022年聞泰商譽減值6億元，固定資產與無形資產減值2億元，成為拖累凈利潤的主要原因。而今年一季度公司營收同比下降2.54%，是近年來的首次下滑，更是加重市場憂慮情緒。
